在君山后山找到的唯一老茶树。
 
 
◎ 刘众 文/图

      湖南的茶，最闻名的是君山银针。它有两种让人记忆深刻的特点：一则属罕见的黄茶，轻微发酵，味甜而香；二则在1956年莱比锡国际博览会曾获金质奖章，是新中国成立后首批走向世界的品牌和产品，被誉为“金镶玉”。

       这么好的茶叶，现在却少且金贵，要找到它、遇上它、品味它，真还有些难度。最痛心的，是许多人早已不知银针为何物，嘴上虽挂着茶的名字，但往往把假的当作真的，完全失去了标准和底线。

      10年前清明回乡省亲，沿洞庭湖东行就到了岳阳，顺道在刘禹锡诗描“白银盘里一青螺”的君山停留了一天，无意中与君山银针结下不可替代的一生缘分，而所有的神奇，是从一夜制茶开始的。

      天气上佳。下午5点左右，我在山顶一个很旧的宾馆安顿好，便沿山脊下行。一路修竹婆娑山花烂漫，野的香气灌满鼻腔，步子忍不住地欢快起来。我看过地图，在山脚下著名的柳毅井的旁边，是有一个国营茶厂的，要去看一看银针是怎样做出来的。

     君山统共不足一平方公里，很快就到了目的地。厂里的叶师傅很热情，先带我到山上找年岁较长的茶树，寻来觅去只在后山看到一株，约有100余年，主干直径有30厘米，约碗口大小，芽稀疏地耸着，显得落寞。叶师傅说，原先是有不少大茶树的，但产量低，分布乱，就砍掉了，现在主要以较整齐的茶蓬为主，方便采摘。我仔细观察，生态倒还完备，低矮的茶蓬错落安植在竹林和高大乔木当中，茶田里间或还有不少的中草药，成群的水鸟上下翻飞，煞是山水情调。

       傍晚如果天晴，是采摘鲜叶的好时分，因为鲜叶中的水分已有挥发，方便杀青即脱水，质量会稳定。一队队来自湘乡和华容的采茶工开始收工，三斤五斤地交来鲜叶，换回工钱。制作银针须是单芽，里头至少有七只小芽，采一斤光工钱就要50多块。

      最兴奋的，是向茶厂师傅学习请教，从摊青开始，一直到发酵，做了一整夜的茶。制作黄茶，是中国制茶技艺中最复杂的一类，在基本完成绿茶制作的普通流程后，要用湿毛巾把茶包裹，放在背篓里，下置轻微的炭火。一放就是三天两夜，七十二个小时，其间要由技术最好的师傅不断地探望。因为是不到5%的轻微发酵，成茶显黄，但白毫变金色，美学效果极好。

      这还没有结束，叶师傅说，成茶要放在特别温度控制的仓库里，这又是一段缓慢发酵的过程，掌握这种技术的，只有两个人，都是挑选出的黄茶制作技术传人。所以，在君山茶厂，仓库保管员就是技术最好的传人，江湖地位最高。

       君山银针是黄茶，冲泡时黄中透亮，竹香奇特和持久，俗谓黄针。但时下市面的君山银针，往往是绿色的单芽，称为青针，形态自然可以，但滋味相差万里，显青草香。原因很简单，图省事免了七十二小时的发酵，其实变成了普通绿茶。而作为传统技术保留制作的黄针，每年不足600斤，上交政府200斤，茶界交流200斤，剩下的才可能进入市场，5000元一斤。

      能否喝上，确靠运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