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突然说她要去打工,这使我和父亲都感到震惊。她的腿受过伤,平时走路多了都疼得要命,何况去干那繁重的体力活。可无论我和父亲怎样劝说,母亲的态度依然坚定。

　　 我知道母亲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我。都二十好几的人,还是独身,在农村这是让别人笑话的。也曾谈过几次,但都因贫穷而告终。其实就算真的成了,现在的彩礼那么贵,就凭我那点可怜的工资,猴年马月才能凑够。母亲是个要强的人,她不想让别人戳她的脊梁骨,她要用自己的双手再度托起儿子,撑住这个残破的家。

　　 临走那天,母亲一边收拾行李,一边向我和父亲交待家务。可任凭母亲说得多仔细,我和父亲仍听得一头雾水。这也难怪,这么多年来,一直是母亲操持着这个家,我们又何尝帮过她。见我们这样,母亲更是千叮咛,万嘱咐。看得出母亲是放心不下我们,放心不下这个家。我说:“妈,不行就别去了。”没想到母亲火了:“瞧你们爷父俩那样子,又不是天塌了。”

　　 那天我去车站送母亲,走到半路,母亲却执意让我回,说是怕耽搁我的时间。我只好把行李交给她说:“妈,别硬撑,苦了就回来。”母亲说:“多为自己操操心,啥活把你妈难住了。”我一直看着母亲,在那支庞大的打工队伍中,她显得格外的单薄,背上的行李袋像是一座山,使她那本已微驼的背更加弯曲。她的步子碎小而急促,那只右脚不时地踮一下,踮一下……母亲走远了,给儿子留下了永远的内疚。

　　 半个月后,我接到了和母亲同去打工的姑姑的电话,姑姑说:“这里的活很苦,你妈的腿都肿了,半夜里常听到她疼得呻吟,我们劝她回来,可她却硬撑着……”后面的话我没有听下去,话筒从我手中无声地滑落,一同落下的还有我的泪。

　　 我知道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,披衣坐起,我的思绪又飞到了几百里外的那个工地,在忙忙碌碌的人群中,我寻觅那个托着我生命行走的女人——我的母亲。

　　 (联系地址:古浪县直滩乡新井小学 邮政编码:733111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