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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 梅:冬日河埠
中国黄茶网(yyzzt.com)    2010年12月10日   作者:   来源:   浏览次数:

    故乡的水被盛放在幽深的井里,莲叶田田的池塘里,更多的,就是在依着老街的一条碧波里。
    沿着那条小巷,径直通往河埠头,一级级石阶延伸下去,恰好被柔情的水款款托住。江南不乏船只,有船就有河埠,夜色还未完全消散,河埠头的渔船已经带着晕黄的灯火驶进冬晨的薄雾里。在太阳初升后,河岸边浣洗的人渐渐多了。冬天的水边,水汽和寒意阵阵袭来,背阴处的水坑里结了些薄冰。踩过去,咯吱作响,留下胶鞋底的粗印子。年末晴好的日子,母亲要将一篮篮沉实的被单窗帘衣物拎到水边。被单大,父亲常会一同去,帮母亲把被单在水中扬开。那时的被单常是厚密的老棉布的,青枝绿叶喜鹊牡丹便在水中活了过来。母亲用棒槌一番捶打,一回回漂洗。等洗净了水,父亲和母亲一人牵一端,对角折成长条,反向拧扭,布眼里的水盛不住了,都哗哗地流下来。深冬的水面格外清澈,水那么凉,刺骨的寒。洗完一趟衣物,母亲的十指红肿得像胡萝卜,年末的喜庆中多的是艰辛。
    傍晚,一篮碗筷锅碟,一篮衣物毛巾。河上笼罩着一团团暮色,迷迷蒙蒙的。孩子三五个一伙用双手窝成斗箕形状,捉小鱼小虾玩。运气好时,会逮到一种叫痴咕呆子的小鱼,大概是闻到洗碗碟的油香游过来。这种鱼好静,碰了也不跑,只往石板缝里钻,伸进手就可逮住。这时,从河对岸的月亮越升越高,渔船纷纷靠岸,将一块长条形的木板从船上搭至岸上,三三两两地顺着河埠头的台阶回家。如今,岁月早带走了河埠头的热闹,只是和河埠有关的记忆依旧如水波般流淌。
    水涨涨落落,石阶干干湿湿,到底有多少级台阶只有到了冬天的枯水季节才能知晓,可到了深冬,河床低陷,拾阶而下,往往又忘了平时的好奇,因为裸露在我们眼前的河床成了孩子们寻宝的乐园。此时,河床似乎没有准备好它的出场,有些零乱地呈现在人们的视线里,东北风脱缰的野马一样在河滩以及对岸的田地上驰骋,在我们稚嫩的皮肤上毫不留情地留下它的杰作——萝卜丝,那些皴了的皮肤丝丝作疼,可还是从母亲擦着蛤蛎油的手心里挣脱,一路小跑地来到河埠头。
    运气好的话,能从鹅卵石缝里寻几枚字迹漶漫的古币,或印着花纹的青花瓷片,即使没有寻到什么前朝的痕迹,就选几颗朴素的石子,作为游戏的道具。而那些模样周正的瓦片,或许就是不久前的秋天某个男孩打水漂时扔出的,是一颗童心送给小河的礼物,小河收藏在自己的怀抱。这些被用来打水漂的瓦片是经过精心挑选的,斜侧着身子,向着水皮削去,黛色瓦片带着孩子希冀奔跑在碧色水波上,奔向河心,那些浅圆的涟漪像一个个漾动的酒窝,在小河静美的脸庞上浮现。
    也许小河觉得这样的裸露并不雅观,一场蓄势已久的雪帮河床解了围,它把水以洁白的雪花的形式又送了回来,每一片那么微小轻盈,可一觉醒来,它已厚如棉絮,雪地被早行的足迹惊动,延伸到河埠的脚印几乎没有了,小河进入了梦乡,在雪的呵护中恬静地睡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