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春三月,正是人间好时节。清明刚过,友人邀我到天车岭茶场踏青。
车出城后过了城南的王禾村便开始爬坡进山。记得三十年前,在原临湘县横铺乡这个国家级贫困乡的一个乡镇企业里,出了一个能人叫李再湘。他领头的那个白石园茶场生产的“白石毛尖”被评为湖南省八大名茶之一,企业也一度风生水起。那时,我曾到白石园出过一趟公差。明明记得当年去白石园是经桃林到横铺后再爬山到的茶场,于是对今天的行程感到十分诧异。待我们的司机说,近三年这里投资四百万元新修了这条盘山水泥公路,从城区到茶场的行程与时间比原来缩短了三分之二以上,以前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现在三十分钟便可抵达。
车子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往上爬。一路细看山景,犹如一幅规模惊人的青绿山水画长轴,从下向上倒展开来。山是一层比一层深,一迭比一迭奇,层层迭迭,不知还有多深多奇。就在车行至一处幽谷深涧地段时,突然前面一辆与我们同行的自驾车停了下来,驾车的女司机说她手脚发软、心里发毛,不敢往前开了。我们车上的司机只好帮她驶过了这段山道。
茶场地处临湘边陲的马鞍山天车岭上,海拔440米。天车岭,远远望去层山叠翠,薄雾缭绕,恰似天马拉着一辆辆天车冲入敌阵,在风烟中奔腾、驰骋,景象十分壮观。漫山遍野的茶园,经过自然界千万年的物竞天择,原生态的白石茶就生长在这天车岭独特的层岩砾石之中。陆羽评茶:“上者生烂石,中者生砾壤,下者生黄土。”白石茶得天独厚,方为南方嘉木。山坡上一行行茶垄 ,犹如一条条腾云驾雾、蜿蜒盘旋的长龙延伸云端。又像是一幕幕千叠万叠的瀑布,从山顶向山下永不停歇地倾泻着层层的绿浪,山谷成了绿色的海洋。走在这片土地上,有一种超尘出俗之感,令人心旷神怡。我站在茶垄上,不禁感慨我们老祖宗造字时的灵性,将“人在草木间”这个“迷”样的意境,射给了一个“茶”字。茶,得山川之氤氲,沐阳光与雨露,吸天地之精华。一个人只有以一个冷静的头脑去看这个纷繁忙乱世界的人和事时,才能从茶中品出这早春时节带着雨露的阳光来。也许,这正是那个“茶”字所隐藏的真正秘密吧。
午餐时,我凝视着桌上那盏青茗冥想:好茶与好水的相遇是一种缘分,正因为有了天车岭的甘泉才烹出这杯茶的鲜润与清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