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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峰散文:母亲的擂茶
中国黄茶网(yyzzt.com)    2016年01月14日   作者:李峰   来源:/www.zgmcw.cn/   浏览次数:

 
 
  在国家统购统销时期,人们所需的各种物资都是需要凭证凭票的,其中粮食就需要《购粮证》,而且大米和杂粮还是按一定的比例进行强制性搭配。我们一家六口,父亲是一名乡干部,母亲是一名小学老师,俩人的工资收入较低,而家里嘴巴子又多,一家人的生活基本上是过得够紧巴巴的。幸儿我有一位好母亲,她特勤劳,又特会安排一家子人的生活,其中她打出来的擂茶,不仅成了我们的生活主餐,而且还陶冶了我们的生活乐趣。


  那个时候,我们一般是一日两餐,一餐是杂米饭,一餐就是母亲打的擂茶。


  母亲打的擂茶,其采用的原料有很多,譬如大米、茶叶、生姜、芝麻、花生、食盐和水等等。那时的大米是有限的,母亲一般都是用煮杂米饭的炉锅,利用沾在炉锅里的饭粒、锅巴,灌满一炉锅的水,生火熬成糊状。然后将茶叶、生姜、生熟芝麻和生熟花生米等用擂钵擂碎后倒入炉锅里,边搅边煮,香味十足后便成了擂茶。再配上母亲利用红薯米、玉米和各种豆类等搭配来的杂粮所做成的各种粑粑,以及各种自制的酸辣腌制菜等等,便构成了我们较为丰富的擂茶餐了。


  母亲打的擂茶是有讲究的,其中生火用的是柴火。基本上每个星期天或放暑寒假,母亲就会带着我们四兄妹上山,钻到深山老林中捡干柴。那个时候,我们最喜欢跟着母亲上山捡柴火了,因为在捡柴火的同时,我们还可以顺便在山中捡一些野菜野果,或到山间小溪里翻些小蟹小虾,每次出去基本上都是满载而归。

  其实,母亲的擂茶中最为讲究的应该算是茶叶了。我记得每年的谷雨前后,母亲就会给我们四兄妹每人配一个背篓,然后叫我们背上背篓跟着她上山去采摘早春茶。那也是钻深山老林,而且林中的茶树都有蛮高的,母亲基本上能伸手采摘到茶叶,大哥、二哥和我的年龄稍微大点、个儿也稍微高点,也能爬上茶树采摘,唯独只有小妹只能望着茶树干焦急了。好在母亲的手脚好快,她不一会就给自己的背篓装满了茶叶,还给小妹的背篓也装满了,还帮着大哥、二哥和我来采摘。回家的路上,母亲那运动式的头发显得很是零乱,还沾着一些干干的树叶和草茎,随着风儿的吹来,树叶和草茎在母亲的头上飞舞不停,惹得我们抿嘴偷笑不止。可母亲全然不顾,回家草草地把自己清洗一下之后,便开始忙着制茶。母亲制茶的动作,我相当的熟悉,曾在外婆家见过,什么杀青呀、揉捻呀、渥堆呀、凉晒呀等等,她活脱得就像外婆。


  母亲的擂茶中还有一个讲究的地方就是用水了,其实就在我们家墙角边的十多米处就有一口蛮大的水井,可母亲打擂茶时从不用此水井里的水,她会自个儿挑着一担木水桶到我们家对面有着三里多地的、满是竹山的一处悬崖峡谷边,接一股冰凉冰凉的山泉水回来。


  母亲打的擂茶好香、好吃,时常会引来父亲母亲的同事和母亲的学生来打打“牙祭”。他们来的时候,似乎有点儿“不磁好意思”的,不是借着送点新鲜蔬菜来串串门儿,就是借着送点坛子菜什么的来走走……


  后来,我们四兄妹都相继参加了工作,也相继成了家,虽说个个都离开了母亲,但不知啥的,母亲的擂茶却时时刻刻吸引着我们。每逢节假日,我们四兄妹就会带着自己的老婆、老公、儿子和女儿“飞”到母亲的身边。而母亲是一位特别善解人意的人,只要我们这群小字辈的回来了,她就会架起炉锅、拿起擂钵,打一钵香饽饽的擂茶出来。母亲的擂茶一直保持着她的原汁和原风味儿,稍微不同的是过去的饭粒、锅巴变成了纯大米原料,餐桌上的炒锅制品、糖类制品、酸辣腌菜和水果类产品那已是极大的丰富了。


  可是,母亲后来还是走了,我们再也吃上母亲打的擂茶了,可母亲的擂茶味儿却一直飘荡在我们的鼻尖、甜在我们的喉舌、暖在我们的心里。不知有多少次,我们兄妹四人相邀到街头巷尾里的一家家招牌格外醒目的“擂茶专卖店”去品擂茶,可不知啥的,却始终也未能品出我母亲的那种擂茶味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