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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宗仁:人生“断”想
中国黄茶网(yyzzt.com)    2014年05月24日   作者:   来源:   浏览次数:

    生日又到了,接受家人的礼物亲友的祝福之后,吃了长寿面精品糕之后,我一个人躲起来,在一个角落里泪流满面。朦胧的烛光中,母亲向我徐徐走来。
    1963年闰4月22日,那一天,母亲出集体工急急回到家,在我家破烂不堪的茅房里,母亲“发作”了。好在母亲有经验,我已是她的第四个即将诞生的孩子。她一个人不慌不忙,准备了剪刀,在火上烧烧算是消毒,我就这么降生了,真的是“呱呱”坠地,我以哭宣告来到人间,脐带是母亲亲手剪断。十月怀胎,我在羊水中成型、成人,来到这个世界,并不知母亲经受了多少磨难。那个60年代,三年的自然灾害刚过,我成了蜂拥而至的“茴坨伢崽”中的一员。母亲说我全身青紫,哭声也微弱,只有三斤多重,殊不知,这三斤多全是母亲的血!她自己都没有吃饱,却用尽自己的精华造就了我!生命从断脐开始,生命也从啼哭开始!
    之后的一年,母亲拖着疲弱的身子,外要劳动,家要操持,大的孩子是顾不了太多,而我,在她劳动时,还要驮在背上,在她歇歇时还要赖在胸前。我使劲地咬,稀薄的奶水总是满足不了我,我哭,母亲也掉眼泪。我那哪是吸的奶,分明是苦水,是泪水,是血水!想起来真是罪过,我把干瘪的母亲咬得遍体鳞伤。一岁的时候,我才断奶,这奶是真的断了,不是有意的断,是确确实实挤得一干二净了,不得不让我自食人间烟火了。断奶,是我无奈的哭喊,也是母亲揪心的痛楚。
    我的童年是在枷枷椅里哭、地上爬、泥里滚长大的,我快到两岁才真正站起来走路。这些都是母亲告诉我的,我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。后来我开始上学了,一上就是十多年,和母亲若即若离,虽然我像一匹马驹脱了缰,但吃饭的时候,黄昏的时候,家里的炊烟和母亲的呼唤像一根长长的牛绹把我牵回家。十六岁那年我考上了岳阳师范,一个世世代代务农的家庭,一个背着地主成分的女人,尝到了幸福,却也尝到了别离的滋味。我读书的第一个半年里,母亲只要提到我,就说不出话,就只有泪洗脸,那时没有电话,写信也不经常,半年时间,母子完全分离。但我知道,我一直在母亲的视线里,放假的时候,我飞一般回家,是母亲的丝线把飞飘的风筝收回。
    结婚后,真的是家外有家了,小家庭相对独立,陪母亲的日子少了。但母亲在,儿子就不会飞得太远,离家的日子蓄积了思念,回家的日子才格外的醇香。这样若连若断、若即若离的日子留下了人生的空白,也铸就了生命的遗憾。
    1998年农历9月16日,大地是秋收后的宁静,黄昏是满月的初生。不到60岁的母亲熬尽了她所有的心血,像蜡烛一样,眼角留下最后一滴琥珀一样的泪珠,无限不舍,无奈割舍,无语而终。我送走母亲,站在地坪里,世界已经倒塌,风筝断了线,儿子断了魂,先是欲哭无泪,而后号啕,无惧天地,星月同泣。
    人的一生就是断的过程,从断脐开始,母亲和儿子就被时光拉开,越拉越远,以至断魂!而母子情缘依然延续,过去是,母亲在,家就在;如今是,儿子在,母亲永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