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编者按】
    或傍依于悠悠湖光边，或隐居在苍翠山色间，许多曾经风光无限的巴陵古镇如今已经鲜为人知。那青石板上窸窣的脚步声、深巷中的叫卖、翘檐上的野草、色彩剥落的古老门棂以及穿城而过蜿蜒不息的小河，诉说着古镇的过去。每个古镇，都有一串讲不完的故事；每一片砖瓦，都见证着巴陵的沧桑巨变。它们是逝去岁月的见证，更是巴陵文化的血脉。从本期起，本报将推出岳阳古镇风情栏目，陆续为读者介绍岳阳境内独具特色的小镇的前世今生，敬请垂注。

    在临湘市聂市镇，从鄢家桥至王爷庙湖坪，有一条长约两公里的聂市古街，如同一条巨舟停靠在聂市河西侧。曾经因茶叶而富裕的老街，已被列入湖南省历史文化名镇，目前正在申请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。尽管如今有些破败，但在明清时期，聂市古街一带却是沟通临湘老城与商埠的黄金通道，数不清的商号在此扎堆。

从三国时期说“市”

    聂市，原称聂家市。相传三国时期，孙权赴今黄盖湖巡视部将操练水军，附近官绅曾于今聂市街接驾，故称“接驾市”，后演称聂家市。从宋代起，聂市便开始在中国的历史上崭露头角。据历代《临湘县志》、《张氏族谱》记载：聂市古街南端张家门的张尚祖，系临湘县的第一名进士，官天章阁待制、东京府尹、节度使、平章军国事。并自张氏兄弟开始，聂市人文蔚然而兴。至清代，聂市有“五里三牌坊，两里三进士，隔河两驸马”之说
。
    但文物专家介绍，聂市古街始建时间并没有专业鉴定，不过，在明代中期开始见到关于它的文字，并且已成为全县七“市”之一。至清康熙年间已成现在形制，即有“上、下聂市”。晚清、民国年间，聂市有“小汉口”之称，常住人口5000多人，大小店铺200余家，十多家商号印票子，有的除在临湘一县通行外，还通行于湘潭、益阳、长沙、武汉等地。

    聂市老街是典型的“以水兴街”，所依傍的聂市河是聂市镇的母亲河。在铁路、公路运输很不发达的时代，聂市河造就了它附近子孙的兴盛。然而，如今的聂市街已是恍若隔世，一派繁华落尽后的落寞。走在街上，不时有车辆绝尘而去，留下满面灰土。
茶马古道的南方起点

    聂市镇是唐宋以来茶马古道的南方起点，特别是清康熙年间至整个民国年间，晋商在此办厂很多，主要制作砖茶销往我国游牧民族生活的西北边区和蒙古、俄罗斯、乃至欧洲等国。聂家市集镇由此而旺，其传统建筑多与此相关。当地民间，至今还保存清代年间制作青砖茶的模具、招牌。

    今年82岁的何德珍现如今住在老街的一户老房子里，6岁随父母迁至聂市做童养媳，至今已有4代人守着这条街。何德珍说，以前的聂市老街每天都是人头攒动，坐在屋里内，人声、车声、吆喝声总是不绝于耳。“那个时候呀，只听见咯吱咯吱的土车拉货的声音。这个街热闹呀，晚上都关不得门，睡觉都不安宁，总是有人上门来做生意买卖。”何德珍说，她自小就在街口的一家茶场做工，专门将采摘来的新鲜茶叶的茶梗挑选出来，也就是俗称的赶茶。何德珍不能非常准确形容茶场有多大的规模，“反正就是有1000多人每天在茶场里做事。”

又见青石板路、天井楼

    来到聂市老街那天，烈日当头，正处秋老虎猛发威的时节。汗流浃背地走进何德珍的老宅子时，瞬间感觉到老屋因地而生的凉爽。何德珍说，这幢房子本来是一户姓方的大财主的豪宅，在当时是十分豪华的住房。而后，因为一些社会原因，何德珍一家才有幸被分进“豪宅”居住。
    该房是两进、上下两层的楼房，每进用石砌的天井隔开。下层前店后宅，楼上一般都是“跑马楼”，用于存放物品或住人。何德珍说，房子大都是木板顶托或遮拦，早晨一块块地取下，傍晚一块块地装上去；木板内侧也是购销货物的柜台。一色水磨青砖铺地，天晴不见太阳，下雨不湿脚；天井、台阶和一两米高的墙基全用几米长的条石砌成，在后院或侧旁辟有花园。记者发现，老宅子里窗棂门楼雕龙刻凤，墙体屋顶青砖青瓦，地板大理麻石。

    老人还说，屋外的大街上，原本街面宽四到五米，路面约两米，全都铺着蒲圻石，两旁青石镶边，雨天无泥泞，晴天无灰尘。但大概是1958年，全街的石板大部分被撬走修了黄盖湖的铁山咀水闸。现在脚踏的大街只剩很少的青石板了。

富宅商号留痕迹

    一步一个大商号，对于聂市街来说，绝非夸张。据说，清代至民国年间，聂市街上有十多家茶行，一百多家商号、住宅。因为战争、洪水和一些人为因素的破坏，相当多的一部分已被拆除或损坏，但古韵犹存，清代、民国年间的住宅、商号仍然不少。

    姚文海旧居，位于聂市老街中段。侧立面为风水门，正立面大门卷棚，正立面上层漏窗，双天井院，中间有过院，过院柱础，二进骑门梁装修精美，天井院装修，什锦窗有暗八仙、戏剧故事等，有狮象、草花龙、笛子等，共六扇。侧院花园、阁楼带回廊。

    杨裕兴匹头坊，即杨裕兴住宅。位于聂市老街中北段，现住其后裔一户。青石大门，垂帘柱门罩，青砖雕成，气势雄壮；内为天井院，有楼阁、车模、直棂栏杆、外砌维护墙“369”老砖，一眠斗砌。

    姚汉成百货坊、方源顺茶庄。姚汉成百货坊位于上街中部，现有住户两户，方原顺茶庄位于下街尾部，现有3户居户。两处房屋，临街面无砖石墙体，全由天槽、地槽夹持的木桩、门片支撑，早晨卸下，傍晚装上，两侧为“马头墙”，伸出木门、木桩一米的外耳墙，书有商号。形制为天井院、阁楼、门庭有阁楼、硬三角挺。前店后院，以天井相隔；前店两边为木质售货台；天井两旁为账房先生居室；后宅，即商号老板及其家人居室，后墙正中为家神，祀历代祖宗，各房有天窗。这些都是清代、民国年间中等商号的典型式样。

    还有更多的老字号，像古松布鞋已经很难找到踪迹。从繁盛如夏日之花到凋落如秋叶之瑟瑟，这一切或许只能从断壁残垣中找寻了。

历史街区已飘渺

    聂市街的时光记忆里，繁华过，寂寞过，衰败过，如今它显得悄无声息。随着商贸、工业、交通事业的发展，聂市镇街道在最近二十多年来已有古街、新街两区，红砖小楼与青砖灰瓦交错着。经受着日军的侵入纵火、修建咀闸、长江洪水……加上后来居民为改善居住条件，这里有些破败。只有见证过它华丽身段的老人们，才一边回首往事，一边对比今朝，叹息物已非、人亦非。老人们落叶归根的情结，使他们不愿弃之而去。周爹的儿孙购置了小楼房，要他去同居，而老人却执拗地要住老屋，对儿孙们一往深情地说：“这是你们祖上创业发家的地方，我能守一天就要守一天”。

    岳阳市文物管理处欧继凡说，聂市老街算得上是岳阳市最为重要、面积较大的历史文化片区。这里面依旧保存了很多原汁原味的历史建筑和街巷，比如胡家巷、积福巷等。这些地方建筑风格独特，反映清代、民国年间的风貌、风情和技术。他们组成了一个承载着历史文化韵味的老街，是回到历史的重要通道。